说了十几年的房产税,真的要来了。
财政部部长楼继伟日前在G20税收高级别研讨会上表示,应该积极推动房地产税改革,解决收入分配问题,这是一个难题,但要义无反顾地去做。
“义无反顾”地征房产税,颇有点“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意思,不过这番慷慨陈词似乎没有得到多少理解,反而招致了国内诸多经济学家的一致反对,“心直口快”者如复旦大学经济学教授谢百三,直接写了一篇言辞尖锐的《把中国经济推向日本失去的20年,楼部长你担待不起》,明确表示“不服来辩”。
撇开房屋产权中房屋所有权期限永久而土地使用权只有70年的情况下征收房产税是否具有法理依据的问题不谈,现在坊间流传着一种一厢情愿的天真观点,即认为征收房产税可以降低房价。
在笔者看来,认为房产税能够降房价纯属天方夜谭。首先,政府从来没有而且将来也不会明确表态说,房产税是为了调控房价而征收的,任何税收的本质都只是增加政府收入而已,如果能够从中拿出一部分回馈于民,就算是“良税”了。
而从经济学原理来看,影响一项商品价格的因素只有两个:一是供需关系,二是货币供应。供需关系很好理解,某项商品需求多而供应少,则价格必定上涨;需求少而供应多,则价格必定下跌;而所谓货币供应,即当央行印了过多钞票的时候,就会引发货币贬值物价上涨,也就是通常所说的通货膨胀,此时,所有的商品都会不同程度地价格上涨,商品房自然也不例外。
前些年北上广等一线城市房价暴涨之时,许多媒体和不明真相的群众将矛头对准了所谓的“炒房客”,认为这些投机者是房价上涨背后的最大推手,现在持这种想法的人也还不少。殊不知“炒房”只是潮流大势中的顺水推舟,不是炒房推高了房价,而是“炒房客”看到了房市正在水涨船高有利可图才投身其中,这是时势造“英雄”。“炒房客”背的这个锅,实际上是属于“大放水”的央行。从M2数据来看,我国自1990年12月的1.53万亿,增长至2016年1月份的141.63万亿,增长近100倍,而同期美国的M2增长仅为2.78倍。从M2/GDP角度分析,截至2015年底,中国、美国、日本分别为2.06、0.69和1.84倍,中国这一数据显著高于美国和日本。大量货币涌入社会,但实体经济各行各业普遍面临产能过剩,最终都流入了房地产市场,房价焉能不涨。
当下中国一线城市和二线重点城市的房价高涨与高企,从供需关系看是以政府加快推进城镇化的过程中大量农村人口进城带来的住房刚需为基础,从货币供应角度看则是大肆印钞造成的流动性集中在房地产市场导致。从这两方面分析,征收房地产税能够影响哪一方面呢?恐怕哪一项也改变不了。
坚信房产税能够降房价的人,通常认为有了房产税持有多套房的成本将大大增加,这会导致摩拳擦掌的准投机者犹豫不前和已有多套房子的既得利益者仓皇抛售,前者不再疯狂抢购,后者加紧低价出逃,买房的人在减少而卖房的人在增多,无疑相当于增加了供应减少了需求,而一项商品的供应增加需求减少将会引发商品降价,这是经济学的铁律和常识。
从表面上来看,这套逻辑严谨可靠,没有什么明显破绽,然而这只是分析了一手房和二手房市场,没有考虑到对房价(尤其是一二线城市房价)同样影响巨大的租房市场。当房产税减少了多套住房持有者之后,出租房的市场房源将会大大减少,出租房的出租价格必将大幅攀升,这将反过来影响一手房和二手房市场的供求关系。而出租房的市场价格上升到租房成本已经高过贷款买房时,原本是准备租房的消费者会因为租房的价格高昂而提前购房,这相当于增加了市场需求;原本是准备抛售第二套房的业主也会因为出租房收入的可观,而放弃了抛售的打算,这相当于减少了市场的供应;原本是因为房产税的开征而放弃投资房产的投机客,也因为出租房的高收入降低了炒房资金风险又重回房市,这也增加了市场需求。
再者,几乎任何税收是具有可转嫁性的,房产持有者完全可以通过加价出售或者提高租金来抵消政府拿走的房产税,因为北上广深的房子即便没人买得起,也一定有人租,这是纯粹的卖方市场。也就是说,在房地产有着巨大刚性需求的一二线城市,征收房产税根本难以撼动供需关系,降低房价也无从说起。
还有一种关于房产税的迷思,即认为这是富人税,是“劫富济贫”。且不说房产税的具体征收方式还没确定,“打土豪分田地”在市场经济下都是不可能出现的。事实上,无论怎么收税,最终都是“贫富同劫”,即便富人交的税比穷人多,也不意味着能够“济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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